图：39名嫌疑人被押上飞机。 　　6月24日下午4时许，温州龙湾国际机场，一架从柬埔寨飞来的不普通航班缓缓降落。舱门开启，民警每两人押着一个戴口罩的人，依次从机舱走出。 　　这些戴口罩的人，是温州警方包机从柬埔寨押解回国的涉嫌通讯(网络)诈骗的犯罪嫌疑人，共39人，其中大陆籍14名、台湾籍25名。 　　6月中旬，中柬警方在合力打击跨境通讯诈骗的行动中抓获了这批犯罪嫌疑人。随后，公安部指定由参与此案侦破的温州市公安局负责侦办。 　　记者受邀跟随负责此次押解任务的民警，一天往返万里，记录温州警方跨国押解的全过程，独家讲述幕后故事。 　　公安部指定温州警方侦办跨国大案 　　这起跨国大案是公安部、省公安厅指定温州警方侦办的。因为，温州警方前期曾参与此案侦查。当然，这也是公安部对温州警方办案能力的信任。 　　今年3月以来，浙江地区包括温州在内发生多起冒充公检法的通讯(网络)诈骗案，深入调查后，警方发现这个诈骗团伙藏匿于柬埔寨。有关案情被逐级上报给公安部。随后，公安部指令成立公安部、浙江省公安厅及温州、金华、绍兴等地公安机关联合参与的专案组赴柬追查。 　　6月中旬，柬埔寨警方根据赴柬工作组提供的线索和证据，侦破该特大通讯(网络)诈骗案，抓获39名嫌疑人。 　　包机跨国押解对温州警方来说并非首次，有一些老民警说依稀记得上一次是从上海包机出发前往东南亚国家押解偷渡者，但记不起是哪一年了。所以，这次跨国押解对现在的民警可以说是一项陌生的任务。 　　办理此次国际航班包机手续仅用了一天 　　押解嫌疑人的包机并不是温州方面直接向航空公司提出的。首先，温州警方需向公安部提交包机押解方案，然后公安部联系民航局，再由民航部门安排航空公司派机押送。此次押解航班由东方航空执飞。 　　东航一工作人员说，接到通知后，他们将有关国际航线包机手续上报民航局。这类手续涉及申请预先飞行计划、航路时刻协调及境外航权报批等，按平常流程起码要十天，而这次一天就完成了。 　　为将嫌疑人押回依法惩办，国家投入大量人力、物力。东航一工作人员说，包机费用，按他们的计费标准是每小时10万元，这样一趟就要100多万元。据了解，此次押解的包机费用由公安部承担。 　　百余民警清晨聚集龙湾国际机场 　　24日凌晨4时30分，月光下的温州城清风瑟瑟，清爽安静。突然，市公安局大院里传出的汽车发动声响打破了沉寂。 　　一女民警掏出手机对着薄雾中的月亮拍了张图片，她说这算是给这么早来上班留个纪念。 　　一辆中巴车前已站着十几位警察，他们准备前往机场与其他同事会合。带队的是市刑侦支队副支队长张杰尔，前一天晚上，他开会到24日凌晨，回家就睡了3小时，马上又要带队出发。 　　一行人到了龙湾国际机场，国际出发大厅前已停着一辆警用大巴车，警灯闪烁，来自市特警支队及鹿城、瓯海、瑞安、乐清等地的刑侦大队民警及警方相关工作人员也已赶到。看到百余名民警在出发大厅，一些乘客低声打探：发生什么事了？ 　　有两位民警提着行李箱，一个箱子里面装着手铐、伸缩警棍，另一个箱子里则是给嫌疑人穿的橙色马甲等警用物品。 　　机组人员比普通航班多一倍 　　集合了。市特警支队副支队长杨骥大喊一声，百余民警迅速整装列队。 　　民警开始过边检、安检，他们只需出示登机牌和身份证件。机场边检站一工作人员说，一般情况，出境必须持有护照，但这次押解交接，没有入境柬埔寨。他们接到市公安局的通知后，简化边检手续，乘包机的人员凭身份证就可以。他们会根据乘客名单一一核对。 　　市刑侦支队副支队长张杰尔说，抵达柬埔寨金边机场后，只要不过关、不离开机场，从法律上讲就不算入境。中柬双方交接嫌疑人的地点在金边机场的停机坪，押解民警不需入境柬埔寨。 　　上午7时许，航班起飞。这架空客A321客机上，配备飞行员、安保、乘务员在内共20人，比普通航班机组人员增加一倍。 　　机上只有空少，不提供刀叉、杯子等 　　离飞机降落还有半小时，广播响起，请清理座位前后垃圾，特别要查看座椅背袋，不能将塑料刀叉留放在袋中。随后，乘务员提着垃圾袋进入客舱。 　　据介绍，飞机在金边机场停留期间，机场不安排地勤人员上机打扫，所以需要提前清理，而此举更重要的是防止嫌疑人用塑料等坚硬物品作出料想不到的举动。 　　一空警说，普通航班就餐时间，乘务人员会为旅客提供刀叉、杯子、餐盘等，但该航班上乘务员只提供面包、瓶装水等。 　　飞机上没有空姐，只安排了4位空少。东航一工作人员说，押送嫌疑人毕竟有风险，所以乘务组撤掉空姐。不过，航班上有两名女空警，因为嫌疑人中有女性。 　　飞行3个半小时，包机抵达金边机场。 　　所有民警在金边机场下机后在停机坪列队等待。近1个小时后，一辆白色厢式警用大巴车开到停机坪，押送嫌疑人的是柬埔寨警方。 　　与温州民警简单交流后，柬埔寨警察打开车门，39名嫌疑人从警车上下来，其中一个长发姑娘泪流满面。 　　图：柬埔寨警方押送嫌疑人到金边机场。 　　登机前，民警对所有人员进行安全检查。从头查到脚，嫌疑人的口腔、衣袖和鞋子等是重点。嫌疑人佩戴的首饰、手表都要取下，要装入专门的信封保存。在现场，民警发现一嫌疑人牛仔裤上有一枚金属扣松动，便取下装入信封。 　　市特警支队副支队长杨骥说，最担心的是嫌疑人将携带的异物吞到肚子里。因此，登机前民警必须细查，不放过任何疑点。 　　检查完毕，民警给嫌疑人穿上带有编号的马甲，方便押送时管理，然后分发一次性口罩。上下机戴口罩是为保护嫌疑人隐私。 　　第二关是空警检查。他们用金属探测仪对嫌疑人全身检查，就连嘴巴也要张开，这是为防嫌疑人把金属异物藏在口中。检查的最后一个步骤是脱鞋，空警对鞋子也要探测扫描。 　　图：空警在检查嫌疑人口腔。 　　安检后，民警开始将嫌疑人带上飞机。 　　一排三位置，嫌疑人坐中间民警坐两边 　　烈日下的停机坪，阳光刺目，民警的制服也被汗水打湿。1个多小时后，39名犯罪嫌疑人全进入机舱。 　　178个座位坐得满满的，机舱里所有人都表情严肃。统一着装的民警挺直身板，与旁边低头蜷缩着身子的嫌疑人形成对比。每名嫌疑人有两位对应的押解民警，座位已固定，登机后对号入座。每排3个座位，嫌疑人坐中间，民警坐两边。 　　警方还安排了随机医护人员。随机的医生来自市公安局监管支队，他携带一个药箱，里面装有治疗高血压等的常用药，还有肾上腺素等急救药品。 　　交接比预计时间提前两小时。东航一工作人员说，这样特殊的航班不需要等到某个时间点才能起飞，只要交接完成，准备起飞时告知航线上的空管部门就能优先获准。 　　上午11时40分许，飞机启程回温。 　　飞行中，允许嫌疑人上厕所但不能关门 　　起飞后，和普通航班不一样，这个航班没有通过广播通知目的地和航行时间，遇气流颠簸，广播里也只发出叮的一声提示，没有语音提醒，客舱则是全程亮灯。 　　返航期间，看管民警一刻也不能闭眼，不允许与嫌疑人交流，而嫌疑人间如有眼神交流也会引起民警注意。如有必要，民警会给嫌疑人戴上眼罩。 　　飞机上嫌疑人戴手铐也有讲究。市刑侦支队副支队长张杰尔说，如果背拷，嫌疑人坐着会不舒服，还有可能会被压伤，所以得前拷。 　　在飞机上，民警会减少喝水，以免去厕所而带来不确定因素。一民警说：回程3个多小时，他们不能吃东西，不然隔壁坐着的会眼馋。不过，嫌疑人如需食物，乘务员会及时提供。 　　返航时一嫌疑人提出要上厕所，两位看管民警将他带到机舱中间位置的厕所。空警在一旁协助打开门，并用插销固定，因为厕所门是不能关的。 　　24小时内依法提审嫌疑人 　　下午4时许，航班降落在龙湾国际机场。随后，检验检疫、边检等部门的工作人员登机，测量嫌疑人体温并办理边检手续。 　　下飞机后，嫌疑人被带到看押场所，羁押前要进行体检及相关信息的采集。接下来，警方要深查此案了。 　　经专案组事先的初步核查，该团伙曾对北京、上海、浙江等地实施通讯网络诈骗数百起，数额巨大。 　　张杰尔说，按刑诉法的规定，他们会在24小时内对所有嫌疑人第一次审讯，审讯要同时展开，而后续的工作量仍然很大，嫌疑人押送回国只是一个开始。 　　此次跨国押解历时9个多小时，行程近5000公里，100多名温州民警一刻未停，连续作战，最终圆满地完成押解任务，所有犯罪嫌疑人被安全押回温州。